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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8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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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8 章

祭祖在謝嘉行的主持下有條不紊的進行。

謝嘉行一行一言進退有度,絲毫不見剛才讒言媚上的樣子,對比謝若玄,可謂是模範帝王。

眾臣一臉荒謬地走完流程,看看心安理得摸魚的謝若玄,再看著謝嘉行,忍不住感慨:

這才是一國之君應有的風範吧。

可惜,謝嘉行身份終究差了一層,不能明目張膽的擺在臺面上,不然說不定真有可能成為一代中興之主。

謝若玄拍著謝嘉行的肩膀,大肆誇獎,“儲君辦事就是靠譜,朕果真沒有看錯你。禮部已在準備冊封儲君的典禮了,待回京便能舉行。你好好幹,莫要讓朕失望。”

聲音清晰地傳進眾人耳中。

謝嘉行立即擺出受寵若驚的樣子,“皇上謬讚了,臣才疏學淺,本籍籍無名,幸得皇上賞識,方侍奉禦前。往後臣定當盡心竭力,不負皇上聖恩。”

謝若玄更高興了,“好好好,眾卿都聽到了,以後待朕駕崩,你們便好好扶持儲君,中興大淵!”

原本懷疑謝若玄準備將皇位傳給靖城王的眾人:“……”

靖城王:“……”

他看向慶王。

後者眼角抽了抽。

即使慶王再傻,此刻也反應過來了,謝若玄就是故意吊著他和靖城王,讓他們鷸蚌相爭。尤其是宮宴上那場戲,無不暗示了靖城王與斷心術有關,把謝嘉佑的死因扣在靖城王頭上,離間他和靖城王。

不是,謝子羲你到底想幹嘛啊?

這麽吊著競爭皇位的熱門人選,不怕養蠱被反噬?

奈何謝若玄性格牛馬,他敢怒不敢言。

而眾人就更不用說了,生怕點明了這點,謝若玄再“靈光一閃”,想出一個更荒唐離譜的主意霍霍他們。

看來謝若玄另有謀劃。

靖城王隱晦地看向角落,向喬溫瑜遞了個眼神。喬溫瑜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,示意一切準備就緒。時機已到,他們準備對游望之動手。只要除掉游望之,那個“贗品”便不足為懼。屆時他們掌控大局,殺了那個“贗品”栽贓到慶王頭上,他們就可以打著“除國賊”的名號除掉慶王,然後順理成章地上位了。

奈何理想很豐滿,現實卻是很現實,他們還沒有所動作,意外發生了。

只見牌位冒出裊裊白煙,一副祖宗顯靈的模樣。不等眾人有所反應,旁側角落的角落,一塊牌位忽然倒了下來,白煙匯聚成一個大字——冤。

眾人目瞪口呆。

不會吧,謝若玄不會真的把祖宗氣活了吧?!

這奇異的一幕超出了常人的認知範圍,一時間場面十分混亂,還是有識之士大喊:“快把牌位扶起來,把這妖煙趕走!”侍衛們才拿著羽扇上前,將白煙扇散。

同時倒下的牌位也被扶了起來,那牌位上刻的名字不是別人,正是謝嘉佑。

眾人見狀,差點忍不住跳起來,沒想到不是祖宗顯靈,而是謝嘉佑在“作妖”。

他死都死了,居然還敢擾亂祭祖典禮,簡直大逆不道。

幾乎這一剎那,所有人都看向了慶王。

不是,你兒謝嘉佑真有冤情又如何?不會私下解決嗎?為什麽偏偏在祭祖典禮上鬧?更何況,謝若玄已經答應讓三司嚴查了,你為什麽還要鬧事?

不過驚詫過後,眾人也反應過來了,恐怕鬼怪鬧事是假,人為裝神弄鬼是真。

他們直覺是慶王在故意搞鬼。

雖然枉死的鬼魂為自己喊冤沒多麽驚世駭俗,但在謝氏皇族裏,枉死的帝王那麽多,尤其是謝子羲,上一世死得那麽慘那麽不明不白,怎麽不見他“顯靈”為自己喊冤啊。

慶王簡直啞巴吃黃連,有苦說不出。

他也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,為什麽他兒突然“詐屍”了。可他不能盲目表態,因為這明顯是個圈套,再是傻子也該嗅出不對勁了,如果盲目表態,恐怕正中設局人下懷。

無奈,他只能跪地求饒,“皇上明鑒,臣絕無故意擾亂祭典、不敬列祖列宗之心,臣的兒子嘉佑更是已經下葬,入土為安了,怎麽可能還會在祭典上放肆,定是有宵小作祟,擾亂祭祖,還請皇上主持公道!”

在場眾人心思各異。

不管這件事是不是慶王幹的,謝嘉佑是不是真的有冤情,明面上,謝若玄都已經下令徹查了,甚至還派淩謙親自前往泔州,驚動了靖城王。

做到這個份上,已經仁至義盡,再鬧未免不識好歹。

可他們也不能白白錯失這個打壓慶王的良機。

擾亂祭典是重罪,慶王自己送上門的把柄,不利用白不利用。

禮部尚書宗徽懟道:“王爺說自己絕無擾亂祭典之心,那現在喊冤的是誰?慶王,你雖貴為親王,但此舉未免太不把先皇放在眼裏了。”

慶王慘白著臉說:“皇上,臣真的不知道此事啊!臣若知道此事,一定封死謝嘉佑的棺槨,不讓他出來犯上作亂。”

謝若玄故作憂心的模樣,“王叔放心,朕相信王叔一定不是如此不顧全大局之人。只是宵小作祟,難免委屈王叔一二。待祭典結束,朕一定命人查清此事,還王叔一個公道。”

然而謝嘉行卻突然俯身一拜,揚聲道:“定是現場有害死兄長的真兇,所以才令兄長魂魄不安。皇上,臣收集到證據,事關靖城王……”

事關靖城王。

他話未說完,不等人細想,就被打斷了,一道驚呼聲響起,“靖城王,你要幹什麽?!”

一群身著甲胄的兵士沖了進來,將眾臣團團圍住。他們拿著武器,把刀刃架在眾人的脖子上,唯獨背對著靖城王。

不僅如此,祭臺也被圍得水洩不通。

此時謝若玄正站在祭臺上,那些人把守祭臺各個出口,一副要弒君的架勢。

臺下,游望之身邊人圍得最多,幾乎密不透風。

全場一片死寂。

校尉路宏博帶虎賁軍趕了過來,但礙於眾人被叛軍挾持,心有忌憚,只得拔劍對峙。

短暫的沈默後,謝若玄竟然笑了,問道:“王叔,你這是做什麽?這祭典可有何不妥之處,居然惹得你帶兵包圍我們?”

全場目光齊聚在靖城王身上,靖城王額角跳了跳,下意識想要反駁,但他張了張嘴,沒有說出一句話。

原本他也不想的……

剛剛他和喬溫瑜互相示意後,便掉玨為號,召集潛伏在禦林軍中的屬下準備動手。

目的是除掉游望之。

然而意外發生了,先是牌位冒白煙,緊接著慶王自陳,牽扯到謝嘉佑遇刺案……眾人本來就懷疑是他殺了謝嘉佑,偏趕在這個節骨眼上,他召集屬下準備動手,這讓他從“對游望之動手”,直接變成了“因為心虛而起兵謀反”。

眾人原本對他有三分懷疑,現在變成了十分。

眼看事態朝不可控的方向發展,靖城王想出聲阻止,卻已然來不及。

孟闊怒道:“靖城王,你要謀反嗎?”

喬溫瑜見到這一幕,閉上了眼睛,無聲嘆息。

靖城王無奈,只能硬著頭皮朗聲道:“啟稟皇上,臣絕無謀反之意,臣此舉實屬無奈,只為清君側。”

事到如今,已無法反悔,不如破釜沈舟,按照既定的劇本走,方有一線破局的希望。

話音落下,眾皆嘩然。

清君側。

清什麽君,君什麽側。

誰不知道謝子羲是傀儡帝王,手中無權。說著清君側,恐怕清君側是假,趁此機會攬權是真。

他們這些“老臣”,就是首先被開刀的吧。

氣氛頓時劍拔弩張。

靖城王倒是冷靜了下來,“臣要彈劾丞相游望之,身為罪臣餘孽,負罪出逃,勾結藩王,首起兵禍,弒炎興帝,戮熹平帝,上欺君主,下蔽百官,亂綱紀之常,矯托君命,狼子野心。今日,臣替君討賊,望諸位臣工勿要助紂為虐。若爾等仍執迷不悟,負隅頑抗,休怪本王沒有惜才之心。”

一瞬間,全場焦點變成了游望之。

游望之長身玉立,即使被無數刀刃指著,氣度依舊從容,“靖城王真是太看得起臣了,若要彈劾,朝會上遞折子便可,何必兵戎相見,臣恐怕擔不起靖城王的野心投名狀。”

他絲毫不將周圍的利刃放在眼裏,仿佛身處斜垂花枝中,無動於衷。

靖城王冷笑,“丞相大權獨攬久了,好像忘記自己曾身如浮萍了。”

說著,他命人呈上一箱證物,繼續道:“夏臺游氏,擅厭勝之術。炎興一年,游氏私設巫蠱,咒殺天子,被滅族。你因在外游學,僥幸逃脫,後投到涼州王麾下,助其謀反奪位。”

“熹平三年,你用斷心術咒殺炎興帝。”

“熹平四年,你亦使用斷心術咒殺熹平帝,扶持當今皇上登基。”

“去歲,你殺了慶王世子謝嘉佑。”

“而上一世,皇上不明原因駕崩,依舊是你的手筆。”

“就連宮宴那晚自盡的靖城王妃侍女,恐怕也與你有關。”

“這些都是你擅使斷心術的罪證。游望之,斷心術是不傳於世的秘法,且於章和九年失傳,這世上所知之人少之又少。除了你,無人能用此術,接近天子,咒殺皇族。”

“你遣淩謙前往泔州查案,不過是轉移目標的障眼法罷了,實際上是想將謀害慶王世子的罪名扣在本王頭上。本王可不會當這個冤大頭。謝嘉佑不是本王殺的,哪怕謝嘉佑本人站在這裏,本王依舊問心無愧。”

那一箱子打開,裏面記載的是各種厭勝之術,其中,斷心術所撰紙頁最多。

皆是游望之親筆。

這下可謂是“釘死”了游望之。

其實說實話,這些話、這些證據,只有一半是真。另一半則是根據猜測,編造出來的謊言。但靖城王並不在意這些細節,只要能除掉游望之,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,就行了。

他原本想著設立聖蓮教,是將朝堂目光吸引到謝明時身上。不曾料,宮宴上竟有人設局把謝嘉佑之死栽到他頭上。

甚至宮內細作還傳來消息,游望之要置他於死地。

既然這樣,不如幹脆來一招禍水東引,拉游望之下水。

把所有罪名都按到游望之頭上。

這樣既可以除掉政敵,又能洗清自己的嫌疑,可謂是一舉兩得。

一時間場面無比安靜。

大概是靖城王所言太過驚世駭俗,眾人都被.幹懵了。

什麽情況?

不是靖城王為爭奪皇位,暗中害了謝嘉佑嗎?怎麽又變成是游望之殺了謝嘉佑?還有,謝子羲上一世竟然也是被游望之害死的!

這消息如同晴天霹靂,劈得眾人頭暈目眩。

高高的祭臺上,謝若玄將目光投向了游望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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